陈杨舟脚下生风,一在狭窄的巷道间疾速穿行。
她刚拐过一处墙角,前方巷道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,火光渐近——竟是迎面遇上了另一队巡兵!
陈杨舟心头一凛,眸光迅速扫过四周。
随即右脚在巷壁猛地一蹬,借力攀上那狭窄的墙头,立刻伏低身体,屏住呼吸。
几乎就在她藏好的瞬间,两队北渊士兵举着火把在岔路口汇合。
“可看见可疑人员?”后来那队的头目急声问道。
“没有!”
“他娘的,难道钻到地底下去了?!”
为首那人身形魁梧,目光如刀般扫过左右两条暗巷。
“一队往左搜,其他人跟我走右边!”他厉声下令,“人肯定还在附近,就算把这两条巷子翻过来,也得给我揪出来!”
“等逮到那个敢触犯夜禁的混账,老子非亲手扒他一层皮!”
杂乱的脚步声立刻分作两股,火把的光晕在巷口一分为二,朝着不同方向迅速远去。
直到确认追兵已经远去,陈杨舟才从狭窄的墙头上缓缓探身。
她五指缓缓收拢,骨节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脆响。
虽然还未恢复到巅峰时期,但已经恢复了大半。
只是要逃出这雄关,有点麻烦。
想到此处,陈杨舟不再犹豫,当即飞身跃下,身形隐匿到黑夜里。
……
另一边,谢执烽等人也察觉到雄关方向的动静。
沈尽猫着腰靠近谢执烽,压低声音道:“关内有动静,但不确定是否跟林昭有关。”
“嗯,”谢执烽点点头,目光扫过远处雄关的城头,“现阶段,我们只能赌,赌这个动静就是她弄出来的。”
“眼下也只能赌这一把了,”沈尽点头,眉间仍凝着犹豫,“只是雄关四个城门都可通行,很难预判她从哪突围……”
“那便赌到底!”谢执烽眸中锐光乍现,“这样,沈尽,你率一千骑兵盯住东门。我带一千人控住北门,随时准备接应。至于梁鸿校尉——”
他转向身旁面带疤痕的男人,“劳请您亲率三千主力,封锁西南两门。一旦接到人,不必恋战,立刻撤回梨花城汇合!”
梁鸿听罢抱拳,“谢军师不必见外,唤我梁鸿便是。临行前小杨将军再三嘱托,定要护林副将周全。我等,誓死不辱使命!”
“有劳诸位。”谢执烽抱拳回礼,“行动!”
随着他一声令下,五千骑兵随即兵分四路,迅速没入夜色当中。
谢执烽一扯缰绳,率领一千骑兵赶往雄关北门。
望着前方巍峨的关墙,他在心中默念:林昭,一定要安全归来啊!
……
陈杨舟望向牢狱方向冲天的火光,拓跋哲定然已经察觉到自己逃脱的消息。
此刻,雄关的四座城门必然已布下重兵,戒备森严。以她一人之力硬闯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她伏在暗处,扫视着街道上往来调动的北渊士兵,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对策。
突然,一队约十人的巡逻兵从不远处经过。
陈杨舟灵光一闪,随即悄悄尾随。
趁那十人队伍拐入一条窄巷时,她手起掌落,那名落在最后的士兵尚未发出声响便软倒在地。
她迅速将人拖入阴影,利落地剥下对方衣甲。
正当她着手换衣时,指尖忽然触到内袋里一张折叠的硬纸。
她动作微微一滞,抽出瞥去——是封信。
云雀给的?
来不及多想,陈杨舟迅速将信塞进新换衣甲的内袋,随即压低铁盔,快步混入了行进队伍的末尾。
“磨蹭什么!还不快跟上!”同队士兵回头,压着嗓子厉声催促。
陈杨舟粗着嗓子闷闷应了一声,刻意放缓步伐,模仿着北渊士兵惯有的沉重步态。
那士兵狐疑地瞥了她一眼,铁盔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容,只觉得这应答声线有些异样。
但远处传来的集结号令愈发急促,他无暇细究,转身继续前行。
便在此时,前方传来一声高亢的呼喝:“全军听令!那个白马小贼趁乱脱逃!可汗有令,生擒此人者,赏千金,晋三级!”
命令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水中,队伍里顿时激起一片骚动,士兵们呼吸都粗重了几分。
陈杨舟则是心头一凛,心中暗自庆幸——当年随李大山苦学北渊官话,果真派上了用场!
若非如此,此刻连这满城的追捕号令都听不明白,那才是真正的寸步难行!
“快!你们这一队都去北门集合!”
北门?
陈杨舟眸光一凛,思绪飞转。
北门是通往梨花城的最远的城门,守备力量理应最为薄弱……
果然,天无绝人之路!
她当即敛住气息,将铁盔又往下压了压,随着队伍迈步向前。
队伍行至北门,只见城楼下火把通明,数百精锐严阵以待。
陈杨舟垂首跟在队尾,眼角余光飞快扫过城防布局。
城门正前方列着三个步兵方阵,每阵约千十人,墙垛间每隔五步设弓箭手一名,仅南面城墙就不下百人,箭矢尽数搭在弦上。
两队重甲骑兵扼守东西两道,每队千骑,人马皆覆铁甲。
陈杨舟悄悄隐在队伍末尾,目光扫过城门处严密的岗哨与紧闭的闸口,心知从正面突围已无可能。
她视线急速上移,最终定格在高耸的城头——既然地上无路,便向天夺路!
“喂,你什么时候背弓了?”身侧一名北渊士兵忽觉不对,扭头看向这沉默的“同袍”。
见行迹已露,陈杨舟抬起脸,微微一笑:“你猜。”
“白——”
那士兵瞳孔骤缩,只来得及喊出一声,就她一记手刀劈中咽喉,软软栽倒在地。
这一下顿时惊动四周。
有人惊呼:“是那白马小贼!抓住他!”
陈杨舟顺势弯腰,一把攥住被她杀死的士兵脚踝,猛地发力将其抡起,朝前方人堆里狠狠掷去!
那士兵腾空飞出,顿时撞翻一片,阵形大乱。
也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——重甲骑兵,赫然杀到!
来得正好!
陈杨舟非但不退,反而身形一转,侧身迎上。
“小贼,拿命来!”为首的骑兵挥动手中的弯刀,朝着陈杨舟狠狠砍去。
陈杨舟反应极快,猛地矮身,那锋利的刀锋擦着她的头顶呼啸而过,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声。
紧接着,她再度出手,精准地扣住了那名骑兵的脚踝。
“下来吧你!”
陈杨舟暴怒一声,接着腰腹骤然发力,竟借势将那全副武装的骑兵硬生生从鞍上抡起!
那骑兵只觉眼前天旋地转,整个人已被当作一件沉重无比的物件,狠狠砸向身后追来的同袍!
“嘭——”
伴随着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声响,骑兵们顿时人仰马翻,乱作一团。
趁着这混乱的间隙,陈杨舟一把抄起骑兵遗落的盾牌,随即一个腾身,稳稳落在了无主战马的马背上。
她猛地一扯缰绳,双膝狠狠一夹马腹。
骏马吃痛,发出一声长嘶,朝着城楼方向疾驰而去,只留下一路尘土飞扬!
“发射!”
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,城头箭垛迅速调转方向。
刹那间,密集如雨的箭矢倾泻而下。
陈杨舟当即伏身于马背之上,试图以此躲避这铺天盖地的箭雨。
然而,即便她身手敏捷,仍被一支破空而来的长箭射中肩头。
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,她咬紧牙关,强忍着剧痛,反手一把折断了露在外面的箭杆。
几乎同时,她身下战马也发出一声悲鸣——即便是覆满铁甲的骏马,也抵挡不住这阵密集的箭雨。
陈杨舟随之重重摔落。
她借着战马前冲的惯性,在地上连续翻滚数圈,这才勉强卸去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。
陈杨舟不敢停留,疾冲几步拾起掉落的盾牌。
在连绵箭矢的追逐下,她以盾护身,凭借夜色掩蔽,一路疾奔,最终艰难地爬上了城头。
她纵身跃上最近的垛口,回头瞥见火把下密密麻麻的北渊士兵,忽然张开双臂,朝着城外漆黑虚空一跃而下!